三千弑界幸会

[戚凤/鱼鸟] 此去(中)

原作及作者:我被师兄证道之后by三千风雪

中篇的第一百年,是很短的、我自己脑的师兄视角。

[戚凤] 此去(中)

       第一次踏入竹间小筑的时候,李朝风十分不解。

       他堂哥已经统一魔域,成为魔尊了对吧?

       那为啥放着豪气的魔宫不住,非得住着小破院儿?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,开口道:“这是我和小七的宅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哦哦,原来是这挂来着。李朝风点了点头,默默将被他堂哥那一眼吓出来的魂压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。这房子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,哥啊,你这破房……”李朝风四周看了一转,刚想跟他堂哥沟通沟通,又被瞪了一眼,连忙重重咳了一声,改口:“咳嗯!我是说,哥嫂的婚宅真别致哈!”

       可不是。

       院里那颗梧桐树随着凤宣元神的散去早已枯了,只挂了些暗淡的残叶,掉了的,更是分散院内台阶角落。原本放置胡床的地方散乱着木堆,东西厢房的顶檐被术法击落了几片琉璃瓦。东西厢房门窗紧闭,瞧不见里面,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
       天爷,这可太凄惨了。李朝风暗自扶额,这要该说戚琢玉是个情种呢,还是个念旧的呢?

       费好大一番力气抢回缥缈仙府里的这小片净土,却愣是放着破烂一修不修,干看着。

       你们魔尊有什么喜旧厌新的癖好?大兄弟,你光看还能把人看回来吗?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突然感觉后背一凉,戚琢玉在他背后幽幽道:“把你那点奇怪的想法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人!怎么动不动就读心呢!

       不过这么一想,李朝风就悟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堂哥这哪是不修,压根是想提醒自己嫂子没了,故意折磨自己呢。

       一日情感咨询百日情感顾问!李朝风立马开解戚琢玉说:“我说啊,堂哥,你得把房子修好了等嫂子回来开开心心住是不是?你瞧这院破成这样,嫂子那么娇气的人,哪儿肯回来住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神情有一些恍然,皱起了眉头,似乎正在思考。

       默了一会儿,戚琢玉说:“你不准说他娇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要说也只能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:……这是重点吗?

       “咳,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嫂子不希望看见你们的房子破破烂烂的,对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说得对。”戚琢玉回道,立马施了法术,把破旧的小院翻新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:……你说你一挥手的事何必呢。

       “然后呢,你再把自己收拾好,这样嫂子回来肯定更开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闻言,幻化出肖似凤宣变出过的冰镜看了自己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着装干净得体,面容无懈可击,堪称完美。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,便道:“我说精神,精神懂吗堂哥。不能一直忧郁。”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听言蹙起了眉,仿佛遇到了十分大的困碍。

       小七的死,是他心中无论如何都不能一言两语轻易驱散的死结。他知道自己疯魔,却不曾想只是单单这个念头的存在,就够让疯魔变心魔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我害了他……”他看着梧桐树将落未落的枯叶,“他还会回来,还会开心吗?”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不在证道现场,却也在处刑之前到处搜刮消息了解了大概。他安慰道:“嫂子推开你,不也是为了你吗?堂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,现在找嫂子的消息,才是最主要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再次同意:“你说得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罢把李朝风轰出了竹间小筑。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心中哀叹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堂哥真是,跟嫂子有关的事情说不得。

 

       将李朝风撵走,戚琢玉才推开西厢房的门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劫变之后,凤宣没能回来,阿宝不知所踪,竹间小筑也落败。在大乱的时刻,缥缈仙府的众人疲于和戚琢玉周旋,已无心看守此地。想来攻陷也轻而易举,戚琢玉严防死守,硬是没几个人进过整个院落,更别提踏足曾经属于小七的西厢房。

       若是凤宣在此,一定会惊讶。

       从戚琢玉握着他的手将不怨刺入心间那日起,这间房仿佛不受时间流逝影响。屋内的熏香,物品的摆放,同两人爆发争吵的那日几乎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   除了戚琢玉时常休憩的美人榻和凤宣平日躺的那张软床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的小榻前添置了一张书案,是从他东厢房里搬过来的。那上面的书籍卷宗堆叠如山,笔架被搁置一旁,走近一看,却全是关于如何寻找碎裂元神、修复魂魄的书目。

       缥缈仙府被他攻下后,除了藏书阁的守书人几乎再无活口。其实凭戚琢玉的本事,要阅完整个书阁的书卷不在话下。若说书阁有书灵,倒也不必多此一举。可他到底不愿意花太多无用的时间,当即留了个心眼,方便找书。

       那书案上也并不全是缥缈仙府的私藏,还有许多是他到处搜刮来的,事到如今,戚琢玉也不在乎方法偏正。只要有方法,他就不会放过尝试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那些记录修补魂魄的书卷,戚琢玉已翻阅过了。左右两沓,各占了书案一头,而在最中间摊开的那一本,是小七在缥缈仙府留下的身世录。

       说是一本,其实这一页写了字的往后翻,全是空的——这本……这页,是戚琢玉自己抄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在藏书阁里翻出身世录原件时,还恼怒他这小道侣只有薄薄一页纸记着名号年岁。许是一本只耗一页纸太浪费,拟录信息的管事翻了一页就继续记起了他人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,戚琢玉没那个耐心,把这页撕下并誊抄好后,把前面后面不知道都有谁的原件一把火烧了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不在乎原件都有谁,那些人有什么身份家底,他只感觉头疼。

       小七根本没有多少可记录的档案。

       说一页纸都夸张了。寥寥几笔,写得仓促也潦草。真名姓甚名谁,不知,只言明人人都知道唤的小七;出生何年何月,不详,却明明白白写了十六七岁;不仅没有交代何年何月进的缥缈仙府,也没有注明小七到底归入仙府哪个部下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真真是要给气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这小道侣,在仙府就这么不受人待见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关系……”戚琢玉盯着纸面上的小七二字笑起来,“师兄待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在再无二人的西厢房里又哀怨又疯地笑起来,身上灵力魔气乱窜,差点扰灭了烛火。

       百年来,小七不在,他已自会沉下心性。戚琢玉自言自语了几句,随即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其中有些许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他还是缥缈仙府的大师兄时,就从未听说过小七曾经失忆。不管是仙府的众修士,指婚的仙师,还是小道侣本人,都从未说过小七此人记忆有损。

       那为什么这身世录上,却写得如此简略,小七本人,又如何不闻不问?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思索片刻,结论是按照他那小道侣得过且过的性子,一是不想惹是生非,二是说了也没人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。

       小七跟他撒娇的时候,经常一口一个我阿爹以前。每每他这么说,戚琢玉就觉得自己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善于察言观色,演戏与否,他心中自有考量。小七这么说的时候,神情很是怀念,必不是假的。

       再者,他这小道侣心思单纯,想什么也都写在脸上,若真有想法,也骗不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既有如此疼爱他的阿爹,为何宁愿割舍,也要将他送上仙府来?

       他不信像小七那样的性格,会真的同家里断绝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转念一想,若是小七自己的意思,到了学府,前段时日怎么可能如此懈怠学业?

       他想起几月以前,他那小道侣一副心思不在修习上的样子。后来突然发愤图强,好像也是和自己经历几番,才略有上进。他又翻阅了缥缈仙府的几本记事,试图再从多一点记录里找寻小七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可惜是做无用功。戚琢玉一介修士,就是再有能耐,没有小七的身世索引,也没法查证。

       况且小七现在……不在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一想到这里,觉得胸口一阵紧缩,他不用低头看也能知道是哪个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小七刺入不怨的刀口,可能是他唯一不想也不愿主动消去的伤痕。

       肌肤下传来阵阵密密麻麻的痛感,戚琢玉却没有理,生生挨着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详细记载的身世录,没有其他遗留的东西,只有连白桃香都消散得一干二净的锦囊。

       只有这伤口牵扯的疼痛才有小七存在过的实感。

       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在雷光中消逝的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那道身影永远灼烧他的心脏,在无数个日夜流转时。

       每每想起,戚琢玉的嘴角总能泛起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他痛着,也乐在其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再次见到戚琢玉,是后者打算出兵收服沙漠魔族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说是出兵,其实只有戚琢玉一个人。至于魔龙,顶多算是坐骑。连李朝风都是自己找过来的,好说歹说才没让戚琢玉赶他走,并以给我堂哥疏导心理的说法成功赖在了魔尊身边。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觉得自己的决定可太对了,再说了,跟魔尊一起打仗,多帅气啊!看看我们魔尊,是不是应该发表一下出征感言?

       这次戚琢玉的话来得直白也挺快:“我觉得小七没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朝风无言。

       老婆走了,还是为自己挡灾,他堂哥脑子还没转过来,可以理解。“嫂子吉人自有天相!”他讪笑,不知怎么安慰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没有说话,转身掀了门帘,进了魔龙背上的小舱。而李朝风自告奋勇在舱外担起看守,戚琢玉没有赶他。

       路途遥远,他却不想施放缩地成寸。日夜交替间他又恍惚想起少年人的身影,想起少年人的面容和他依赖软糯的话音。帘外的李朝风大约没有来过相去千百里的沙地,时不时在屋外惊诧奇景或者跟戚琢玉分享所见所想,试图让戚琢玉散散心思,转换心情。

       但戚琢玉没有回复帘外的人,单单是抽出锦囊角落中来不及腾出空间的卷轴。他一路沉默,却也并非没有事做,只是在赶往沙漠领域的途中,沉默地用视线描摹千里江山图里那被自己圈住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,那人同自己在一起时的滴滴点点。

       最终长风破开晨晓,聒噪的李朝风终于当着外人的面正经了些,在帘外叫他面见使者。

       戚琢玉起身掀开风帘,将画卷收进了袖中。


-TBC

-还有个下篇。这几篇太零碎,写得不是很好,但至少把我想到的写出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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